在美國的投資市場,大家習慣把處於美國東北角的華爾街〈the Wall Street〉暱稱為「The Street」;稱呼在美國西南加州海濱紐波特〈Newport〉的PIMCO(全世界最大的債券基金公司)為「The Beach」。底下兩篇文章,一篇是華爾街最頂尖的交易員江平的專訪,另外一篇是PIMCO債券天王葛洛斯的專題報導,讀完這兩篇文章,保證會讓你的投資觀念,有全然不同的體驗。
《人物》投資專家江平年入逾億
他是「百位頂尖交易者」名單上唯一一位華人,「投資業績遠遠高於他人」,目前掌控十幾億元投資。
《交易者》(Trader)月刊是一本報導華爾街的專業雜誌。在今年4月號雜誌上,它刊登一份「百位頂尖交易者」名單,聲稱去年年收入超過五千萬的金融精英才能入選。結果,賽克資本管理公司(SAC Capital Management)基金經理江平,以年收入在一億和1億5000萬之間躋身這個「金融百人會」中。
一知情者稱,江平不僅是名單上唯一一位華人,而且其投資業績遠遠高於他人。「江平完全靠業績掙錢,而其他人大都是大型基金老闆,收入中有資本分紅。」江平則認為,能夠取得這樣的業績,要感謝賽克公司主席科亨(Steve A. Cohen)和總裁寇恩(Brian Cohn)的知人善任。
江平接受採訪時說,在2004年底,他計畫離開服務近10年的李曼兄弟公司(Lehman Broth-ers),回到中國大陸發展,同時就近照顧父母。這時,賽克總裁寇恩引薦他和科亨見面。科亨是華爾街超級巨星,年入超過10億,賽克公司名字就是他姓名的前三個字母縮寫。
他們在曼哈坦的一家義大利餐廳吃了頓飯。江平告訴科亨,他在華爾街看到太多的陰暗面,決定退出江湖。但是,科亨發現江平身上「有著超級交易員(supertrader)的潛力」,極力勸他不要放棄,可以先在賽克掛名。「如果同意加入,即可獲得一筆加盟獎金。」江平為其誠意感動,決定加入賽克。
兩年多來,他管理的對沖基金業績傲人。但是,他對目前的對沖基金的貪婪和共同基金的僵化不滿。因此,他設想與科亨合作,成立一個新型的投資基金,「在全球範圍內尋求最佳資產組合,以圖長期回報」。「其特點是基金經理的收入將與投資者的長期回報掛鉤。」如果投資受損,公司將基金經理的獎金返還給投資者。
美國華人金融學會(TCFA)現任會長、瑞殿集團(Radian Group)信用投資主管蔣明認為,江平設想的新型基金「很有價值」。現在,共同基金存在許多限制,而對沖基金「賺錢就拿兩成收益,虧本就關掉,然後再開一個」。江平的新型基金讓基金經理承擔一定的風險,可在一定程度上「解決這個問題」。他相信憑藉江平的投資紀錄,一定能夠吸引足夠多的投資者。
加入賽克 再創輝煌
江平1993年畢業於普林斯頓大學,獲得化學博士學位,接著進入史丹福大學攻讀金融學博士。1995年,江平進入李曼兄弟公司拉美外匯交易部。他說,實際上該部門是公司最差的部門。當年,李曼公司差點在墨西哥貨幣上破產。「人家都不要來,我去這個部門被視為去做炮灰。」
從1995年至2004年,世界經濟危機一波接著一波。但是,江平的投資業績一直在三、四成到一倍以上,成為李曼公司貢獻最大的交易員。按照華爾街的規矩,基金經理的分成一般是業績的10%到15%,但是江平的分成不到這個比率的三分之一。「我主要是不會替自己講價錢。」他在李曼潛心鑽研,悟出許多東西。他說:「武術高手還要十年磨一劍呢!」
但是,賽克公司則不同。科亨一見面就送大禮。江平說,「我從來沒有一下子拿那麼多現金,而且沒有任何壓力」。他過去多年每年贏利過億,也沒有獲得那麼多獎金。科亨讓他有一種知音的感覺。2005年春節,他和太太帶著兩個美國出生的兒女,回到江蘇省靖江縣老家和父母一起過年。「我自從1989年出國,還沒有回去過過年。」他說,這是他過的最快樂的一次春節。
回到美國後,他向李曼公司提出辭呈。他說,華爾街的人跳槽很常見,像他這樣業績很好、收入很低且一待10年的人很少。李曼公司極力挽留,「提供近千萬元的留聘獎勵,包括現金、提高的分紅和貸款等」。但是,江平不為所動。
2005年3月,他正式去賽克公司,投資七國集團的外匯、指數、拉美外匯、債券和歐洲信貸,但一開始並不順利,「虧了七、八百萬元」。他感到一定的壓力。不久,賽克主席科亨請他到家裡吃飯,同時被邀請的還有前雷根總統的經濟顧問。看到他情緒不好,科亨對他說:「不要擔心,我並不了解你做什麼,但是我了解你這個人,我相信你一定能夠做回來。」結果,他當年就成為賽克最出色的基金經理之一。
2006年,他把業務擴展到中國和亞洲股票以及全球石油和能源股票。但當年新興國家的國債和股票遭到重創。是退是進,當時議論紛紛,科亨和寇恩力排眾議,全力支持繼續擴大,結果當年他的收益達到近一倍。科亨曾對江平說過:「希望你超過我,對你我都是幸事。」結果,江平在賽克第一年就實現科亨對他的期望,成為全球獲利最多的基金經理之一。
過人功力 來自訓練
江平說,他在金融衍生品上的功力來自過去的嚴格訓練。在史丹福大學讀金融學博士期間,他太太生小孩,為了補貼家用,他在學校找到一份工作,輔導讀工商管理碩士學位的學生。「這份工作,既輔導了學生,也鍛練了自己。」
他說,指導這些碩士生並不輕鬆,要經常批改考卷。學生在做金融衍生品題目時需要理論聯繫實際。「他們自己從市場中找實例來應用衍生品理論,答案是五花八門。」例如,有的選擇墨西哥貨幣做例子,也有的挑選國際商用機器公司案例來研究。
做為教師,他必須在規定的時間內批改完所有的試卷,感到壓力很大。「它逼著我去研究金融衍生品,以便快速批改學生的試卷。」這樣,他做過大量演算和識別圖形,他能夠對著滿頁紙的運算,一眼看出結果是對是錯。「最後,我練到只看圖形,就能估計出價格多少,結果和實際價格相差無幾。」史丹福大學人才濟濟。例如,有人能把公式倒背如流,有人能夠順利推導模型,但是沒有人能夠像他一樣進行快速判斷。「理論在我身上已經成為一種生物直覺。」
他認為,這種生物直覺對他後來的投資生涯發生重要的影響。例如,他剛剛進入李曼公司做研究時,一位客戶來問一種日圓的衍生品價格。因為該衍生品很複雜,公司的交易員和分析師從系統調出模型幫助運算。「我只觀察過日圓走勢,就說出價格在1.45左右。」運算結果顯示,在1.38和1.48之間,證實他的判斷。「我靠這個拿到交易員的職位。」
墨西哥幣 成突破口
江平說,1994年12月,墨西哥比索貶值,李曼公司損失慘重,信用被降級,一度謠傳要破產。拉美外匯交易部的人幾乎全被解雇。江平因為執意要做一線交易員,便被指定去做墨西哥比索。「我沒有資本投入,沒有客戶,沒有與墨西哥政府或企業聯繫,甚至連固定的座位也沒有。」
江平決定從衍生品著手。芝加哥的比索期貨與銀行間比索現匯相關,同時也與墨西哥利率相關。華爾街許多銀行雇用數學博士設計模型供交易員從中套利,他卻憑著對衍生品的熟悉,不用模型,僅用兩個電話,在兩個市場間來回交易。同時,他對銀行間比索期權市場進行研究,發現長期比索期權價格,嚴重低估墨西哥利率的不確定性。他以此為契機,做多比索長期期權、做空比索短期期權,在短短一年內將李曼公司拉美外匯衍生品帶入市場前五名。
1997年的亞洲危機和1998年的俄國危機期間,他的競爭者大部分未能生存。李曼公司內部困難重重,市場又謠傳李曼要破產。但是,江平主管的拉美外匯部門卻一度占到市場份額的一半。「有時我不上班,拉美外匯衍生品交易幾乎停盤。」因此,江平被提升為高級副總裁。
2001年,他經過對墨西哥利率市場的數年研究,發現墨西哥仍然存在機會。於是,他開始從事墨西哥利率曲線及利率基差的交易。「我的對手是華爾街的大銀行。」但是,隨著倉位的增加,許多金融機構聯手,試圖將李曼公司擊潰。「我用小量資金進行試探,但每次都被他們打敗,遭受損失。」
後來,他採取邊打邊退的手法,小批量上去,但是不護盤,雙方來回拉鋸。為了保持實力,他分散資金,爭取在其他市場上賺錢,以支援墨西哥的市場虧損。「如果總的投資不能賺錢,我就不能生存。」
2002年開始,他買進的數量開始增加,對手感覺到壓力,有的對手以做假帳虛報業績維持生存。當年下半年,他開始反擊,接下來一年中每月從墨西哥贏利近千萬元。2003年底,他以少量資金將一家大銀行困於泥潭。正當他準備發起最後一擊時,一位高層主管要求撤出資金。「我當時就有岳飛準備直搗金兵大本營、卻收到12道金牌的感覺。」後來,這位主管被降職,最後離開公司。
中國市場 收益豐厚
作為一位來自中國的留美基金經理,江平一直關注祖國的經濟發展。2001年,他對在海外上市的中國公司進行研究,發現中國公司的股票被嚴重低估。「我投資中國石油(PTR)比巴菲特要早。」
2000年,全球股市下跌,當時中國最大的石油公司中國石油的市盈率(P/E)僅為五到八倍,而美國最大的石油公司美孚石油(XOM)的市盈率是16倍至19倍;前者分紅率是8%到11%,而後者僅為2%至2.5%。「我看好石油行業的整體。」很顯然,前一公司更好,但被嚴重低估,於是,他對該公司進行了投資。「但是,中國石油的價格兩年沒動。」
2003年3月,股神巴菲特投資中國石油的消息被媒體披露,許多投資者跟進,導致股票狂漲,價格增長許多倍。不久前,巴菲特對中國石油減倉,但是股票價格卻持續上漲。江平認為,如果中國石油股票價格下調的話,仍然具投資價值。
1997年和1998年,美元兌人民幣達到八以上。由於一系列新興國家貨幣發生危機,市場上流傳人民幣必須貶值。但是,江平卻認為,美元會貶值,而人民幣卻會上漲。「這在當時被認為不可思議。」現在來看,他的預測完全正確。
2000年,上海市政府為了推動當地的房地產行業,採取「買一套房子,進一個戶口」的政策。他認為,中國的房地產根本不用促銷,將來一定會增值。於是,他開始投資中國房地產,現在,這些房地產都升值好多倍。
2005年,中國股市持續熊市,投資者怨聲連連。江平卻敏銳地意識到,「一個前所未有的投資機會已經來臨」。當時,許多優質股票市盈率不到10倍,而贏利每年都增長兩到三成。銀行利率不到2%,巨額存款有可能轉入股市,大量外資為炒作人民幣升值也透過種種渠道流入中國。結果,事實證明他的判斷正確。
美元貶值 提早預警
1999年,美國經濟如日中天。但是,江平預測,美國的高科技泡沫會很快破滅,聯準會將不得不降低利率,而且其降息幅度之大、持續時間之長,將遠遠超出人們的預期。美國經常帳赤字將不會有任何好轉,財政則會由盈餘轉為大幅赤字。
這時,江平在李曼公司已經從「一個步兵成長為陣地指揮官」,是李曼內部最大的外匯、美國國債及利息曲線交易員。他決定兩路出擊:一路兵力集中做多二年到三年期的美國國債,同時做空美國長期債券。他說,「我相信聯準會(Fed)減息會觸發短期債券大幅升值,而弱勢美元會阻嚇國際投資者看多美國長期債券」。
另一路兵力集中做空美元。當歐元跌至1.0時,江平開始進倉。然而,這一路並不順利,因為美元在美國高科技股票破滅後又屢創新高。歐元曾經一度跌至0.8250。這個下跌幅度很大,許多華爾街的人損失慘重。「但是,我透過交易衍生品避免較大的虧損。」2002年,歐元從低點開始上漲,他抓住這個機會。
正在華爾街很多人大叫「再也不做歐元了」時,他卻持續購買歐元。到了2004年初,歐元兌美元漲到1.25比1時,他進行平倉,獲利很多。其後,歐元兌美元漲到1.3比1。他說,雖然美元處於弱勢,但是並不表示歐元、日圓很強。
價值投資 致勝之道
江平說,衡量價值是他投資的最重要標準。有時,由於種種原因,投資者追捧熱門股票,而所選價值股票繼續低迷。這時,一定要有耐心,要堅信世界上邪不勝正,謊言只能得逞於一時。「價格總會回歸於價值。」
他在做長期投資時,不僅要做價值分析,而且要用逆向思維。「物極必反,回歸平均是幾乎所有市場長期投資的特徵。」做長線投資時,一定要避免受時尚潮流影響。在投資過程中,耐心非常重要。
市場就像戰場,大部分時間是拉鋸,斬將奪旗的時機並不經常出現。因此主力資金必須匍匐前進,先求自保,在對峙中蓄積力量。他說,在他12年的交易生涯中,遇到的重大機會不到20個,而抓住的則不到10個。「一旦機會出現,必須全力以赴。」
一般的投資者很難對市場做出客觀、準確的判斷。如果跟風華爾街,大都會招致失敗。因此,不管是職業或是業餘的投資者,都必須有個健康的心態,不能希圖一夜暴富。一個基金經理在市場上如果總是想著自己的獎金,投資一定做不好。「這就像一個在戰壕裡的士兵,心中老是想著回去升官領賞,結果一定是陣亡。」
蔣明說,他和江平認識許多年,「過去我們是鄰居」。他認為,江平的獨特之處是他具有獨立思維和逆向思維。「他的觀點和別人的觀點不太一樣。」例如,在網路泡沫時,大家都去買,江平卻很擔心。「我認識很多人在這方面虧錢,他卻沒有。」
蔣明認為,江平的另一個特點是,「他能夠在大的市場變化中抓住機會,能夠在市場的改變中賺錢。」基金經理很多,但是其他人都是只做自己熟悉的一塊,但是江平投資範圍較廣。2005年,中國股市升起前期,江平在賽克大舉投資中國股市,從中賺了很多錢。
江平現在的投資團隊有20人,「團隊以中國大陸留學生為主」。他們分別在紐約和上海兩個地方辦公,在全球範圍內投資股票、債券、外匯和石油等。而他自己則側重於國與國、行業與行業等宏觀比較。他牢記自己的信念,只有一線的將領最瞭解戰局的變化。「儘管我側重在戰略佈局,但是有時仍然親自操盤。」他認為,「為將者需要身先士卒」。
投資誤區 值得注意
華爾街被全世界投資者視為聖地,但是,江平卻提醒投資者對華爾街要保持警惕。「他們推薦的買進賣出有時是根據自身的利益而定。」「他們對看好的投資公開宣稱『不值得投資』。例如,華爾街壓低中國銀行業的價值,卻趁此機會悄悄地大量進倉,最後獲取暴利。」
不久前,全美華人金融協會舉行年會,邀請江平發表專題演講。江平在演講中,提到幾個潛在的投資誤區,其中之一就是「高質量債券」。華爾街經過包裝,將一些垃圾債券評為「AAA級債券」,誘使人們購買。結果,中港台不少投資者因缺乏經驗而上當受騙。他估計華人損失金額可能超過百億元,「令人痛心」。
他認為,華爾街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改變態度。例如,它過去看淡中國石油行業。但是,在股神巴菲特將幾十億元的中國石油股票出手給華爾街的經紀人後,有些人一反常態,強力推薦中國能源業,就是想以更高的價格出手給投資者。
投資外幣需要謹慎。在2001年和2002年間,美元處在由強轉弱的關鍵時刻。「我因為做空美元、做多歐元,直接促成這一轉變。」但是,他現在並不看好七國集團的貨幣,如歐元和日圓等,因為它們的價值已經高估。「歐元和日圓不太可能取代美元成為世界貨幣,只有人民幣可以和美元一爭天下。」
他指出,不少新興國家的股票也是陷阱。過去,新興市場的交易員在華爾街屬於「二等公民」,現在卻炙手可熱。同時,新興國家股票也大受華爾街吹捧。例如,維雷洛能源(Valero Energy)是美國最大的煉油公司,每天煉油近三百萬桶,市值只有350億元,市盈率為八。而印度煉油公司「信任」(Reliance)每天處理65萬桶原油,市值卻超過一千億元,市盈率超過34。華爾街現在強烈推薦買進印度股票,其意不言自明。
五年前,新興國家市值遠遠低於發達國家,投資價值很高,但華爾街卻告訴人們不要買新興國家的股票。因此,他認為,投資者要者要有自己的獨立思考,不要跟著華爾街起舞,只有這樣,才不會上當受騙。
注重家庭 不忘舊恩
作為一個掌控十幾億元投資的基金經理,江平每天工作相當緊張。他說,剛開始工作時,他想的都是做好工作,安頓好家庭,獎金拿得很少。「我們全家都節儉慣了,收入基本夠用。」事業的發展完全順其自然,並未強求。
現在,他每天早晨4時前起床,然後向亞洲打電話瞭解全球市場動態。其後,他開始打太極拳,6時進入公司開始工作。中午,他大都回家休息一下,再去工作。晚飯後的7時至9時,他開始亞洲市場的工作。他說,自己「每天只睡四個半小時,但精力卻很充沛」。
他極為重視家庭生活。他說,「最高興的就是全家坐在一起吃晚餐」。在周末,他一天陪家人,一天要工作。「我還要送一對兒女去中文學校。」江平在中國和太太相識,兩人感情一直很好。
江平說,他非常惦記自己的父母,「每年都要回國探望兩老」。他的父親因長期抽煙而導致咳嗽,他就設法使父親戒煙。「我們勸說失敗後,就讓兒子女兒上陣,結果使他戒煙成功。」他安排退休的父母住在上海,並親自挑選保母。「我還讓保母學習老年保健知識,以便更好照顧他們。」
江平是江蘇省靖江縣人。靖江過去隸屬揚州市,現在劃歸泰州市。1978年,不到13歲的江平來到揚州中學住校讀高中。1981年,他以揚州地區高考狀元進入中國科技大學化學系讀書。1989年,他來到美國普林斯頓大學攻讀化學博士學位,以後改學金融,由此踏上金融行業。「但是,揚中的三年是我邁向人生的一個起點。」
今年是揚州中學建校一百周年。他應邀寫了一篇題為「三度春秋,一生感動」的文章,發表在該校校報上。他在文章中說,他如今已年過不惑,家庭幸福,事業有成。「每當夜深人靜,我回顧人生,深感在揚中三年之所得,為我後來學習和工作打下堅實的基礎。」今年,他為母校捐贈一百萬美元設立「揚中教育基金會」,以獎勵優秀的教師和學生。
事業之舟 即將啟航
江平說,自己從小受到父母關愛。「我小學、中學都很受老師重視,以前總認為是因為自己比較聰明。」現在,他則認為這是因為自己幸運。他說,過去是為生活而拚搏,現在是為事業而工作的時候了。「我現在有種使命感。」
他很佩服創立指數基金的包格(John Bogle)先生。在包格初創指數基金時,華爾街出於自身利益,對他大加嘲諷。但是,他創立的先鋒基金成為美國第二大基金,其基金不僅收費低廉,而且回報超過九成共同基金。「他的收入不是最高,但他為投資者做了好事,令人起敬。」
江平在華爾街摸爬滾打十多年,對投資行業瞭若指掌。他說,目前法律對共同基金限制太死,許多專案不能投資。而對沖基金又太追求短期行為,且收費太高。「他們賺了錢分紅,虧了錢就由投資者承擔。」因此,他想改變這一現狀。
其設想是創立一個新型基金,「這種基金將把投資者放在第一位」。他說,該基金不受傳統共同基金的限制,可以發揮他的團隊全球宏觀分析研究方面的優勢。「我們將在最具投資價值的國家,挑選具有長期高回報的股票、債券、貨幣及期貨,既做多,也做空,適度利用槓桿作用,也利用金融衍生品進行對沖。」但是,該基金的槓桿作用將遠遠低於一般的對沖基金。
更重要的是,「我們不會像大多數對沖基金那樣追求最大短期回報」。他說,少數對沖基金為了提高自己的分成,甚至不惜在年終時操縱市場,虛報業績。他的新型基金將把業績存放在一旁,「等到幾年後才兌現」。如果投資失敗,這些存在一旁的業績將按比率返還給投資者。
他說,目前世界上尚未存在這樣的基金,因為這對基金經理沒有好處,「他們開始幾年可能拿不到分成」。他說,世界上有能力而又甘於開創這一類基金的人不多,他願成為一個先行者。他期望與科亨合作,在世界範圍內尋找投資者,共同創立這一新型基金,「實現我的最大夢想」。(本報記者/韓傑)
世界周刊12/09/2007
http://www.worldjournal.com/weekly93_disp.php?nt_seq_id=1635164&page=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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債券天王葛洛斯,敢嗆聲更勇於認錯
過去炮口對準葛林斯班,這回對準自己
打開財經頻道或報紙的投資理財版,所謂盤勢分析或後市預測,所有的專家或分析師幾乎都是漲時說漲,跌時說跌的事後諸葛;這些所謂的專家,預測如果不準,其實不該苛責。美國聯準會主席葛林斯班不就說過了嗎?預測匯率的成功機率「並不比預測擲硬幣的結果來得高。」大權在握且老練如葛老尚且如此,更何況平庸如你我呢?
葛老說匯市詭譎難測,至於利率,葛林斯班的準確度應該就很高了吧?但聯準會主席畢竟只有一個,其他人預測失準也是應該的。根據統計,經濟學家們平均看對利率趨勢的機率大約只有四四%,被認為對利率走勢判斷「神準」的債券天王葛洛斯〈William H. Gross /Bill Gross〉,這回也栽了跟頭;但讓人敬佩的是,葛洛斯不等別人「踢爆」,就自己公開認錯。
葛洛斯認錯,這可是大新聞。新聞價值除了「葛洛斯錯了!」這件事情本身之外,更因為葛洛斯認錯的方式,是在他親自執筆的《投資展望》〈Investment Outlook〉月報裡頭大大方方的認錯。
投資教父 在債市喊水就會結凍
這位被尊為「橘郡神諭」〈Oracle of Orange County〉的投資教父,每次在PIMCO的網站上發表他的看法時,市場人士總要逐字拜讀、仔細分析,其態度就有如處理葛老的演講內容一樣,字斟句酌。葛洛斯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什麼在債市裡會有喊水會結凍的影響力?
葛洛斯的出生地是出過八位美國總統的俄亥俄州,老家住在巴特勒溪〈Butler Creek〉附近,他畢業於鼎鼎有名的杜克大學〈Duke University〉,他念的是跟投資看來八竿子打不著的心理系。但投資市場畢竟是由投資人所組成,洞悉人性,反而成為一心朝金融市場發展的葛洛斯致勝的武器。
葛洛斯的志願是成為股票基金經理人,但心理系的學歷想當股票型基金經理人,可沒那麼容易,最後好不容易在一家壽險公司找到債券分析師的工作,這份工作,為葛洛斯的債券之神地位開啟了第一道門。由於自知所學不夠,葛洛斯後來在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UCLA〉取得MBA,並且自立門戶,創立太平洋投資管理公司〈Pacific Investment Management Co., PIMCO〉,開始了他雄霸債市之路。
一九七二年,父母到南加州來看他,葛洛斯曾躊躇滿志地向母親說:「媽,有一天我會成為全世界最好的債券基金經理人。」他的父母聽了以後不忍心潑他冷水,只好默不作聲,畢竟當時PIMCO只不過是輕如鴻毛的小公司。當時除了葛洛斯自己,任誰也沒料到,葛洛斯會有今天。
PIMCO如今已經是全世界最大的債券基金公司,它管理的基金資產規模高達四千多億美元〈約合新台幣十二兆六千億元〉。市場一般在稱呼這家位在加州紐波特〈Newport〉的投資機構時,甚至是不直呼名諱的,一如大家習慣把處於美國東北角的華爾街〈the Wall Street〉暱稱為The Street,稱呼在美國西南加州海濱,跟華爾街的地理位置剛好可以拉條對角線的PIMCO,內行人給它的是一個神秘的代號:The Beach;在金融市場上,沒有任何一家公司有這樣的地位。
自從一頭栽進固定收益市場後,葛洛斯不但把成為股票基金經理人的夢想拋到九霄雲外,還開始激烈地反對長久以來「股票報酬率比債券好」的說法。他認為未來的股票平均年報酬率將只有五%,「那些想像著在下個世紀大多數股票可以有兩位數投資報酬率的股票投資人,都是在做夢。」葛洛斯說。
債券之神 資產管理績效傲群雄
以他三十多年來的績效來說,他是有資格這麼說的。葛洛斯所操盤的全球第一大債券基金,同時也是PIMCO招牌基金的PIMCO Total Return Fund,從一九八七年發行以來的十幾年間,每年的平均報酬率高達九‧四%,長期領先同時期的債市指標雷曼兄弟債券指數的八‧一%。
績效第一,葛洛斯的待遇當然也無人能及,他的年薪高達四千萬美元〈約合新台幣十二億六千萬元〉。
葛洛斯是第一位躋身固定收益分析師協會〈FIASI〉名人堂〈Hall of Fame〉的基金經理人,直至今年三月,他都還列名在美國《商業週刊》和標準普爾所合辦的「年度基金管理優異獎」十八位得獎人之中,在詭譎莫測的金融市場中,資產管理績效能數十年維繫不墜,這中間,沒有一絲僥倖。
二○○○年二月的最後一天,美林、高盛、Bear Stearns及雷曼兄弟的交易室裡,交易員們正盯著螢幕上的報價,電話聲此起彼落,但真正讓大家神經緊繃的,是一連串研判出自The Beach的債券買進資訊,市場頓時間陷入沸騰,「葛洛斯出手了,他正在買進!」這位天王甚至沒有對外說出任何一個字,但市場已經如同星火燎原般瘋狂敲進國庫券、公司債及不動產抵押債券,在幾個小時之內,被鎖定的債券價格就飆上了高點,殖利率呈拋物線下跌;因為利率的下跌,竟然扭轉了股市處於高檔,不可能再漲升的市場氣氛,幾天之後,美國股市向上突破層層反壓,一舉在當年三月躍上歷史新高。
當葛洛斯二○○○年底開始質疑股市泡沫化沒多久,股市就開始逆轉,網路股崩盤,股市人氣潰散,資金有如狂潮搶進債市尋求避險,葛洛斯的影響力再度震撼全世界。
火爆浪子 筆尖瞄準華爾街蠢事
葛洛斯在他每個月的《投資展望》報告裡,不喜歡用艱澀、專業的詞彙,他會信手拈來艾略特〈T.S. Eliot〉的詩句:「這就是這個世界結束的方式,以嗚咽啜泣代替砰然霹靂。」甚至會來一段憶兒時,談他和母親之間的互動,他還喜歡在字裡行間針砭時事,曾經自封「金融界的火爆浪子」〈financial curmudgeon〉,自詡要把筆尖永遠對準華爾街裡的蠢事。多年來,他槓上市場巨擘奇異〈GE〉、葛林斯班和布希總統。他用詞犀利,批評衍生性商品是「金融界的大規模毀滅性武器」。
二○○二年三月葛洛斯甚至單挑備受尊崇的奇異公司,他直批奇異是「波克夏〈股神巴菲特的公司〉的瑕疵版」,是一群不顧一切地尋找獲利機會的烏合之眾。奇異的商業本票評等是最高等級的AAA,但葛洛斯一針見血地指出奇異資融〈GE Capital〉商業本票的餘額竟然是提供保證的銀行額度三倍之多,可見奇異債台高築、投資缺乏效率的情況有多嚴重。此話一出,奇異的商業本票和債券全面下跌,迫使奇異宣布大幅縮減其債務。
二○○四年十月,美國《商業週刊》以「聯準會的通膨陰謀?」為題,報導葛洛斯又出手了。這回葛洛斯槓上的是葛林斯班,指控他故意低估通膨以製造經濟繁榮假象。
愛批評別人的人通常不會認錯。葛洛斯多年來炮火四射,沒想到他竟也有勇氣把炮口對準自己。這回他因錯看二○○三年美股低點及過去兩年多來的利率走勢,而勇於承認,在這千錯萬錯都是別人錯的年代,像葛洛斯這種大人物能主動公開認錯,也是件新鮮事了。
過去炮口對準葛林斯班,這回對準自己
打開財經頻道或報紙的投資理財版,所謂盤勢分析或後市預測,所有的專家或分析師幾乎都是漲時說漲,跌時說跌的事後諸葛;這些所謂的專家,預測如果不準,其實不該苛責。美國聯準會主席葛林斯班不就說過了嗎?預測匯率的成功機率「並不比預測擲硬幣的結果來得高。」大權在握且老練如葛老尚且如此,更何況平庸如你我呢?
葛老說匯市詭譎難測,至於利率,葛林斯班的準確度應該就很高了吧?但聯準會主席畢竟只有一個,其他人預測失準也是應該的。根據統計,經濟學家們平均看對利率趨勢的機率大約只有四四%,被認為對利率走勢判斷「神準」的債券天王葛洛斯〈William H. Gross /Bill Gross〉,這回也栽了跟頭;但讓人敬佩的是,葛洛斯不等別人「踢爆」,就自己公開認錯。
葛洛斯認錯,這可是大新聞。新聞價值除了「葛洛斯錯了!」這件事情本身之外,更因為葛洛斯認錯的方式,是在他親自執筆的《投資展望》〈Investment Outlook〉月報裡頭大大方方的認錯。
投資教父 在債市喊水就會結凍
這位被尊為「橘郡神諭」〈Oracle of Orange County〉的投資教父,每次在PIMCO的網站上發表他的看法時,市場人士總要逐字拜讀、仔細分析,其態度就有如處理葛老的演講內容一樣,字斟句酌。葛洛斯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什麼在債市裡會有喊水會結凍的影響力?
葛洛斯的出生地是出過八位美國總統的俄亥俄州,老家住在巴特勒溪〈Butler Creek〉附近,他畢業於鼎鼎有名的杜克大學〈Duke University〉,他念的是跟投資看來八竿子打不著的心理系。但投資市場畢竟是由投資人所組成,洞悉人性,反而成為一心朝金融市場發展的葛洛斯致勝的武器。
葛洛斯的志願是成為股票基金經理人,但心理系的學歷想當股票型基金經理人,可沒那麼容易,最後好不容易在一家壽險公司找到債券分析師的工作,這份工作,為葛洛斯的債券之神地位開啟了第一道門。由於自知所學不夠,葛洛斯後來在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UCLA〉取得MBA,並且自立門戶,創立太平洋投資管理公司〈Pacific Investment Management Co., PIMCO〉,開始了他雄霸債市之路。
一九七二年,父母到南加州來看他,葛洛斯曾躊躇滿志地向母親說:「媽,有一天我會成為全世界最好的債券基金經理人。」他的父母聽了以後不忍心潑他冷水,只好默不作聲,畢竟當時PIMCO只不過是輕如鴻毛的小公司。當時除了葛洛斯自己,任誰也沒料到,葛洛斯會有今天。
PIMCO如今已經是全世界最大的債券基金公司,它管理的基金資產規模高達四千多億美元〈約合新台幣十二兆六千億元〉。市場一般在稱呼這家位在加州紐波特〈Newport〉的投資機構時,甚至是不直呼名諱的,一如大家習慣把處於美國東北角的華爾街〈the Wall Street〉暱稱為The Street,稱呼在美國西南加州海濱,跟華爾街的地理位置剛好可以拉條對角線的PIMCO,內行人給它的是一個神秘的代號:The Beach;在金融市場上,沒有任何一家公司有這樣的地位。
自從一頭栽進固定收益市場後,葛洛斯不但把成為股票基金經理人的夢想拋到九霄雲外,還開始激烈地反對長久以來「股票報酬率比債券好」的說法。他認為未來的股票平均年報酬率將只有五%,「那些想像著在下個世紀大多數股票可以有兩位數投資報酬率的股票投資人,都是在做夢。」葛洛斯說。
債券之神 資產管理績效傲群雄
以他三十多年來的績效來說,他是有資格這麼說的。葛洛斯所操盤的全球第一大債券基金,同時也是PIMCO招牌基金的PIMCO Total Return Fund,從一九八七年發行以來的十幾年間,每年的平均報酬率高達九‧四%,長期領先同時期的債市指標雷曼兄弟債券指數的八‧一%。
績效第一,葛洛斯的待遇當然也無人能及,他的年薪高達四千萬美元〈約合新台幣十二億六千萬元〉。
葛洛斯是第一位躋身固定收益分析師協會〈FIASI〉名人堂〈Hall of Fame〉的基金經理人,直至今年三月,他都還列名在美國《商業週刊》和標準普爾所合辦的「年度基金管理優異獎」十八位得獎人之中,在詭譎莫測的金融市場中,資產管理績效能數十年維繫不墜,這中間,沒有一絲僥倖。
二○○○年二月的最後一天,美林、高盛、Bear Stearns及雷曼兄弟的交易室裡,交易員們正盯著螢幕上的報價,電話聲此起彼落,但真正讓大家神經緊繃的,是一連串研判出自The Beach的債券買進資訊,市場頓時間陷入沸騰,「葛洛斯出手了,他正在買進!」這位天王甚至沒有對外說出任何一個字,但市場已經如同星火燎原般瘋狂敲進國庫券、公司債及不動產抵押債券,在幾個小時之內,被鎖定的債券價格就飆上了高點,殖利率呈拋物線下跌;因為利率的下跌,竟然扭轉了股市處於高檔,不可能再漲升的市場氣氛,幾天之後,美國股市向上突破層層反壓,一舉在當年三月躍上歷史新高。
當葛洛斯二○○○年底開始質疑股市泡沫化沒多久,股市就開始逆轉,網路股崩盤,股市人氣潰散,資金有如狂潮搶進債市尋求避險,葛洛斯的影響力再度震撼全世界。
火爆浪子 筆尖瞄準華爾街蠢事
葛洛斯在他每個月的《投資展望》報告裡,不喜歡用艱澀、專業的詞彙,他會信手拈來艾略特〈T.S. Eliot〉的詩句:「這就是這個世界結束的方式,以嗚咽啜泣代替砰然霹靂。」甚至會來一段憶兒時,談他和母親之間的互動,他還喜歡在字裡行間針砭時事,曾經自封「金融界的火爆浪子」〈financial curmudgeon〉,自詡要把筆尖永遠對準華爾街裡的蠢事。多年來,他槓上市場巨擘奇異〈GE〉、葛林斯班和布希總統。他用詞犀利,批評衍生性商品是「金融界的大規模毀滅性武器」。
二○○二年三月葛洛斯甚至單挑備受尊崇的奇異公司,他直批奇異是「波克夏〈股神巴菲特的公司〉的瑕疵版」,是一群不顧一切地尋找獲利機會的烏合之眾。奇異的商業本票評等是最高等級的AAA,但葛洛斯一針見血地指出奇異資融〈GE Capital〉商業本票的餘額竟然是提供保證的銀行額度三倍之多,可見奇異債台高築、投資缺乏效率的情況有多嚴重。此話一出,奇異的商業本票和債券全面下跌,迫使奇異宣布大幅縮減其債務。
二○○四年十月,美國《商業週刊》以「聯準會的通膨陰謀?」為題,報導葛洛斯又出手了。這回葛洛斯槓上的是葛林斯班,指控他故意低估通膨以製造經濟繁榮假象。
愛批評別人的人通常不會認錯。葛洛斯多年來炮火四射,沒想到他竟也有勇氣把炮口對準自己。這回他因錯看二○○三年美股低點及過去兩年多來的利率走勢,而勇於承認,在這千錯萬錯都是別人錯的年代,像葛洛斯這種大人物能主動公開認錯,也是件新鮮事了。
商業周刊5/20/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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